◎侯虹斌
这几年来，华语剧坛上，悬疑剧成了一大热门。这不，由林心如担任总制片人的台剧《华灯初上》也以“悬疑剧”的面目亮相了。更引人注目的是，这部悬疑剧是与Netflix合作的。Netflix不仅一举拿下《华灯初上》的三部由，成交金额更是创下了台剧“天价”。
这部剧由林心如、杨祐宁、杨谨华、凤小岳、张轩睿领衔主演，霍建华客串。不仅大咖云集，大家更想看到的是，像林心如这样以饰演“傻白甜”“玛丽苏”大红大紫，吃尽红利的女明星，是怎么样转型的？是不是愿意坦露她的真实、真诚和演技？
一
1988年，在台北的歌舞升平中，在一家“光”日式酒馆里，两位妈妈桑罗雨侬（林心如饰）与苏庆仪（杨谨华饰），带着手下的陪酒小姐们，大家同甘共苦、逢场作戏，一起赚钱，又互相纠缠与猜忌。
而故事的开始，是在一场雨之后，几位中学生到一片禁止通行的密林中摄影，他们发现一具女尸的手出现在泥泞中。现场有一张“光”日式酒馆的卡片。死者是谁？跟酒馆是什么关系？谁杀了她？
八集的剧情，故事一直在往前追溯，镜头集中在“光”的几位女性的身上，似乎谁都像是死者，谁都有杀人动机与嫌疑。
阿季，年老色衰，欠了一身赌债，经常被人逼债。另一方面，她看上了客人中村先生，希望中村能成为后半生的依靠，甚至不惜给他下药。但中村先生却爱慕妈妈桑苏庆仪。她很怨恨苏庆仪。
王爱莲，女大学生，暗恋同学何予恩。何予恩却痴恋苏庆仪。王爱莲便挑拨苏庆仪与罗雨侬的关系。苏也不是好惹的，故意把王爱莲在风月场所上班的事告诉了王的妈妈。王爱莲一夜之间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工作，也被迫休学。她一心想着报复苏庆仪。
百合，爱上了牛郎店公关亨利，帮他藏毒贩毒，这件事被苏庆仪发现了，拿走了百合的毒品。于是，百合与亨利想方设法要安全地拿回。
花子，曾因捅伤男友而坐牢，是罗雨侬的狱友。想好好工作与生活，却被曾经的客人强奸伤害。苏庆仪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老家，离开这个环境，但是罗雨侬把花子找了回来上班……
看到这里，故事已经很清晰了，苏庆仪与每个人都有瓜葛，都有些嫌隙。死者就是苏庆仪。
不过，真正与苏庆仪纠缠不清的，是罗雨侬。罗雨侬深爱的编剧男友江瀚，却把罗雨侬甩了，与一直默默地暗恋着他的苏庆仪好上了，事情被暴露了，好姐妹几乎反目。两人好不容易才和好，江瀚却再度抛弃苏庆仪，苏自杀未遂……
说是塑料姐妹花，但罗雨侬在狱中的时候，苏庆仪却照顾她的孩子，两人数十年的情分，岂不是比男人更重要？
欢场不相信爱情。罗雨侬苏庆仪都已阅尽千帆，但她们依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有人说两位闺蜜反目，但我看到的却是两人在吵了一架之后，关系更为深厚。
二
《华灯初上》号称花了2.5亿新台币，还原场景，还有大量上世纪80年代的台湾服装、妆容、道具、场景，显而易见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它也不像国内的电视剧一样，亮堂堂光灿灿，灯光追着主角的脸，一丝皱纹都看不见，滤镜开得连鼻子都快看不到了。光线是晦暗的，符合真实场景。林心如与杨谨华依然很美，但看得出真实的法令纹与年龄感。而且剧中让林心如有一个十五六岁、比她还高的儿子，不避讳地让她演一位中年妇人。
这部剧里每个女人都有缺点，虚荣、贪婪、妒忌、愤怒、淫欲、傲慢、暴食……七宗罪，个个身上都有一点或几点，都经历着种种磨难与痛苦，性格中的弱点决定了她们的命运。这种毛病是真实的。
而在这种地方工作的女性，谁没有一点过去？
终于，这样优秀的台剧成功得到了Netflix的青眼。目前豆瓣评分还是8.1。这也证明了这部剧的成功。
但说完优点，也要说到缺陷了：
格局不够大，悬疑不够悬，狗血不意外，痴男怨女无深度。
虽然每个人物都有言之成理的故事逻辑，但单拎出哪一条线，并无惊喜。闺蜜姐妹情深，却爱上同一个渣男，反目却不舍友谊；女招待爱上牛郎，被引诱贩毒，铤而走险；妓女想从良，却被以前的恩客强暴；身欠赌债，无力偿还，便想找冤大头承担……
故事交织在一起，加上不断的闪回、倒叙，情节看着很热闹、复杂，但是内核还是粗浅了。每个人的困境是孤立的，是单一的社会事件，我们很难代入那种痛苦与煎熬，很难与人物产生“非不得不如此”的痛楚，也没有“如果是我我会怎么样”的共鸣。看完之后，内心难有波澜。因为我们深信，我们不会成为其中那个贩毒的、欠赌债的、当妓女被强暴的……
而深刻的剧是超乎于此的。举两个例子，日剧《黑色皮革手册》，女主角元子是迷人的妈妈桑，典型的恶女。她盗用银行的钱，搜集了多年来银行内部所有空账假账的人物名单，黑吃黑，就是为了在银座开一家最大最阔气的店，心怀“大志”，不惜牺牲了道义、爱情等所有东西。从女主角的角度来审视富人的邪恶与罪恶，他们的道貌岸然是多么可笑啊。这也让人重新思考善恶的边际。
美剧《早间新闻》说的是职场中常见的性骚扰，司空见惯的题材。但我们却看到，在电视台里，优秀的女主播也不得不纵容和包庇男同事对女下属肆无忌惮的性骚扰和性侵。男性在男权社会拥有特权，连最接近权力的女性都要忍气吞声。到最后，女主播想要为死去的女孩伸张正义，想得到良心的安宁，就得豁出一切代价。但男性的利益联盟依然铁板一块，难以撼动。
这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窒息感：我们能比这位身居高位的女主播更精明？不能。我们能逃离和反抗这种制度化的恶吗？很难。不知不觉中，观众与人物同呼吸、共命运。
当然，不同的剧有不同的拍法。只不过，一部在Netflix上线的剧集，我们有理由要求更多。想看的，不是八点档的狗血剧，不是爱情恨仇，不是闺蜜阋于墙，它应该展现更多，更多的困境与命运。
而这些，在《华灯初上》里，并没有展现出比一般人更深邃的思考。
期待华语圈不仅能出《华灯初上》，还能超越它。
sdf